堂柚

PS背景是东魏，我写的时候有查历史资料，但剧情需要很多地方并不是很严谨，求轻喷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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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天狗再次遇见妖狐，是在邺城闻名的声色场所。出征得胜归来，他被手下的将领们半拉半拖地进了青楼，全程都没有好脸色。大家只管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插科打诨，也没人敢去闹他。他独自坐在主坐上，自己给自己斟酒，和周遭糜烂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
 

妖狐就是这个时候挑了帘子进来的。

 

他生着一张极俊俏的脸，上翘的丹凤眼恣意风流，把整个屋子的姑娘的姿色都要压下去半截。饶是面冷心冷的大天狗见了他也是一愣，只觉得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。

 

“不得了了，军爷们今个儿是包了场了，一个漂亮的姐姐都没给小生留下。”他笑着说，声音清越，在一片嘈杂中也能听得分明。旁边的穿鹅黄衣裳的童女赶忙来拦他：“公子，您今儿请回吧，改日再来，今儿没有您喜欢的小姐姐得空呢。”

 

“怎么？那个做主座的哥儿不是落了单吗？小生来陪他不成么？”

 

他这话一出，四下骤然安静，平日里领教过大天狗脾气的将领们鸦雀无声。他们的大天狗貌比潘安，面如冠玉，虽成日冷着张脸，但却多阴柔之美。朝堂之上，常被那些身居高位的古板老头儿含沙射影的讽刺，把大天狗说成是当今圣上的娈臣。大天狗大度，并不因此同他们交恶，但谁都知道，这过美的皮相是大天狗的一块逆鳞。如今这不识好歹的妖狐竟敢当众调戏大天狗，言语之间，颇有把大天狗同那些青楼女子混为一谈之意，只怕是连脑袋都要保不住了。

 

“公子！”那童女急的不得了，想把妖狐拉出去。无奈她不过是一个十岁幼童，哪里拉得住。妖狐甩开了她的手，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大天狗面前，一抬折扇，居高临下的勾起了大天狗的下巴：“小生同这位大人，倒像是在哪里见过。”

 

众人具是倒抽一口冷气。

 

妖狐凑得极近，大天狗得以看清了他眼角那抹妖冶的红色，心下顿时一片清明，清冷的声音居然染上一丝暖意：“你我，确乎是见过的。”

 

 

 

东魏武帝四年，大天狗那是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陪戎校尉，西魏玉璧一战让他几乎丢了半条命。好不容易随军回到邺城，重伤尚未好透，又染上了风寒，几乎日日咳血。军营只当他是半个废人，懒得理睬。大天狗便张罗着把后事给办妥了，然后到城郊找间破庙等死。他落脚的地方叫袈兰寺，与洛阳闻名天下的伽蓝寺同音，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意味，但此举并不能为这座凋敝的寺庙多添些香火。寺庙的主持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僧尼，大天狗向他交了身上仅剩的一点钱，便住下了。

    

在袈兰寺的日子很悠闲，除了吃食简陋外再挑不出什么坏处来。大天狗每日起来，扫了院子，便坐在菩提树下养神，脸上盖着他爱不释手的红鬼面具。佛家圣地，邪魔鬼祟不得侵扰，大天狗来这儿之后，就很少做关于战场血腥屠杀的噩梦了，感觉身子也略微好了一些。

 

那日，春意渐盛。大天狗照例坐在菩提树下小憩，朦朦胧胧间，有人一把揭开他的面具。他猛地惊醒，只见一个白白软软的小孩子正抱着他的红鬼面具，眨巴着

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，眼尾还有抹特别的红色胎记。他再怎么恼人扰了他清梦，对着这样一张可爱的包子脸，也发不起脾气来。

 

“还给我。”大天狗板着脸说。那小孩也不怕他，反倒把面具藏到身后，退了一步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你长得这么好看，为什么要带丑丑的面具在脸上。”

 

大天狗素来不喜别人夸他长相，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，童言无忌，实在讨厌不起来。他拿出了少有的耐心道：“那面具好看，你还小，不懂。”

 

小孩子鼓了鼓腮帮子说：“哪里好看了！你别骗我！老实说，是不是那秃驴方丈嫉妒你生得好，硬是要你戴着的！”

 

“没有。”大天狗被这鬼头鬼脑的小孩子弄得哭笑不得，正欲认真训这顽童几句，忽然喉头涌上一股腥甜，竟咳了一口血出来。小孩顿时被唬了一大跳，急急忙忙把面具往他怀里一塞，扯着他的袖子哭到：“大哥哥你怎么了？是害了病吗？”

 

大天狗咳血咳多了，早就做好日子没剩几天的打算，比起身子到更在意今天的衣服弄脏了难洗。只是这孩子泫然欲泣的表情着实惹人怜爱，便宽慰道：“不打紧，小病而已。”

 

“你又骗人！我家的小姐姐是学医的，她说过，咳血是命不久矣的！”小孩子抱着他的手嚷道，“你等着！我明天带我家小姐姐来给你治病！”说完便一溜烟跑了。

 

大天狗无言地看着他跑远，并没把他的话当真。谁想隔日，这个小孩还真的带了一个娉婷少女一起来看他。那少女面容清秀，穿着白底点绿花的衣裙，洋溢着活泼年轻的气息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治病的大夫。

 

“昨日主母带一家人来上香，不曾想小弟私自乱跑，扰了大人清净了，万分抱歉。”少女虽然看着年轻，但礼数倒十分周全，说完之后，又推了一把小孩，“崽子！快向人家道歉！”

 

“崽子？”大天狗重复道，觉得这个称呼怪有趣的。

 

“萤草姐！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名！”小孩气咻咻地瞪了一眼少女，才不情不愿地向他作了一揖“昨天抢你面具对不起了。”

 

“无碍。”大天狗道，“若无他事，请回吧。”

 

“你怎么就赶人了呢。”小孩急了，“我带萤草姐来是给你治病的！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少女福了一福身子，笑道，“大人别看我年少，医术却也略懂一二，大人如不嫌弃，可让小女帮忙诊治一番。”

 

“不必了。”大天狗淡淡道，“无功不受禄。”

 

“大人为朝廷效忠怎能说是无功呢。”少女按住了急的跳脚的小孩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天狗别在腰间的红鬼面具，“崽子小，不懂得这鬼面的意义。小女却是知道的，大人若没立过功劳，断然是得不到这面具。”

 

大天狗默然地看着她。少女见他不作声又道：“天下动荡，大人若有报国之志，耗死在这庙里岂不可惜。”